chapter two

-火焰般的眼睛-

人类区别于动物的最大一点，就是人类可以制作并使用工具。但并不是每个人类都能完美贯彻这点。Gareth Bale已经努力了大约两个小时，还是毫无所获，太阳已经接近地平线，而他脚边的木头一点火星都不给他冒。

历史学家说类人猿早在几百万年前就掌握了钻木取火的方法，而他这个现代人却无法让木头屑出现一丁点的火花，Gareth开始情不自禁怀疑自己的智商是不是连类人猿都比不上。蹲得四肢酸痛的Gareth直起腰深呼吸了口气，看向被落日的余晖映照得像洒上黄金粉末的海平面，远远地可以看见有两只座头鲸跃出水面砸出巨大的水花。天上盘旋着一大群军舰鸟，整个海岸都像在趁着入夜前做最后的狂欢。

Gareth听到自己肚子也开始不安份地咕噜叫了起来，他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效仿古人做钻木取火的手段又特别消耗体力，只是单纯地摄取水分并没法对他解决饥饿感有任何帮助。但无论如何，生火都是最重要的一个前提，黄昏的荒岛已经开始有点凉意了，Gareth可不想自己被晚上的海风吹成个感冒病号。

而那条人鱼呢，Gareth疲惫地四处望了望，刚好看到不远处的Cristiano正趴在浅滩上，玩着一个，打火机？等等，那玩意儿是打火机吗？Gareth突然感觉自己的脑袋要爆炸了，但无论他怎么看都觉得人鱼在玩的一开一关冒出火苗的东西，的确是打火机这个人类科技最高杰作的玩意儿没错。

“WTF……”Gareth丢下手里被折腾了两个小时的木头，急冲冲地小跑到人鱼面前，不顾人鱼惊异的表情，一膝盖跪在了沙子上伸手抓住了人鱼的手腕，“你……你从哪儿找到的这个？你有打火机怎么不跟我说？搞得我像个白痴一样学类人猿钻木取火！”

Cristiano皱着眉想挣开人类抓住自己手腕的手，他瞪着Gareth莫名冒火的眼睛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是我自己捡到的，我干嘛要向你汇报？”

听到人鱼冷冰冰的语气才慢慢回过神来的Gareth手忙脚乱地放开了手，抿着嘴低头不知道说什么，但他心里莫名火冒三丈的怒气还没有消下去，人鱼说得没错，人鱼根本就没有做错什么，Gareth强迫自己的理性在脑袋里转了一圈后才缓过气来，“对不起……我有点……对不起……”Gareth沮丧地捂住了脸，Cristiano眨了眨眼抬手将打火机塞到了Gareth的手里。

“如果你想要这个，跟我说就好了。你想要什么，想干什么，都跟我说好吗？我看着你在那儿蹲着不知道干什么，我喊你你也爱理不理……有时候我真有点搞不懂你们人类在想什么。”

Gareth看到Cristiano的嘴角翘了翘，倾斜的金黄日光在人鱼的脸上留下深深的暗影，像雕塑一样英俊的面庞就显得更加帅气逼人了。Gareth脸上有点热，他低下头轻声道着歉，隐约听到自己好像说了一句类似承诺的话。

人鱼笑了出来，“说你蠢，你还真的蠢。”

人类的火种得到了解决，火焰在Gareth收集来堆成堆的木柴上急促地跳跃，热气拂在Gareth的身上几乎让Gareth放松得叹息，但身心一放松下来肚子就更加饥饿了。Gareth正想回头找人鱼，人鱼就先他一步喊了出来。

“Gareth，你想吃东西不？”

“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Gareth急切地点了点头。

“蛔虫？”Cristiano皱起了眉，他直觉这不是个什么好词。

“呃……意思就是你很了解我。”Gareth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今天都没吃东西……”他看了看已经变得昏暗的四周环境，海面都已经看不是很清楚了，不断的海浪声倒还是没有任何变化。“你能呃……找点吃的来吗？”

“没问题，刚好我也饿了。”人鱼朝Gareth比了个自信的拇指，转身就投入了黑漆漆的海面底下，大约过了十分钟人鱼回来了，手里抓着一条还在摆动的巨大金枪鱼。

“我操！”Gareth忍不住惊叹。

“我的捕猎技术是最棒的，你可以尽情赞美我。”Cristiano得意洋洋地哼了哼，尾鳍兴奋地在浅滩上拍打。Gareth不喜欢说奉承话，但对于这条无时无刻都令人感到惊喜的人鱼，他也无法忍住强烈的笑意。

“嗯，你真的太厉害了。”至少他保证这句话是真心实意的。

后来他们在吃着Gareth所做很难说得上是美味的烤金枪鱼的时候，Gareth边啃着鱼肉，边想到今后的出路。他已经在这个岛上呆了一整天，身边唯一称得上给他作伴的就是这条叫Cristiano的人鱼，至少比星期五强力多了。但他需要尽快回到人类社会里，他的球队还需要他，他还需要继续他的职业足球运动员生涯，他正处在事业的上升期。可能一天的失踪还没法引起社会上的关注，但他相信自己被解救是迟早的事。再不济他还有人鱼呢。

Gareth偏头看向正专注吃着稀罕烤鱼的Cristiano，水灵的眼睛里映照着火焰，又长又翘的眼睫毛上带着些许还未蒸发的水珠，人鱼天生就有一张能轻易登上世界级杂志封面的脸和身材。除了下半身，Gareth不知道Cristiano的鱼尾算不算得上人鱼界的顶级。

“你就不能帮我去喊救援吗？”Gareth忍不住说出自己一直没问出口的话，“我是说，帮我传个纸条，或者其他什么手段？”

人鱼也偏头看了过来，眼睛有种Gareth读不懂的色彩，“我不想。”末了他又补充了句，“我不愿意。”

“啥？”Gareth糊涂了。

“人鱼从不说谎。”Cristiano面无表情地说着，把串着烤鱼骨头的短木枝扔到一边，“我不愿意为你喊救援。”

Gareth的脑子费劲地思考人鱼话里的逻辑，然后他猛地想起童话里的说法，人鱼一定对他们接触人类这方面有着非常严格的规定，甚至是禁令。Gareth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他还是皱着眉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那你为什么要救我？难不成你是想把我养肥了再吃了我？”

Cristiano瞪着Gareth脸上认真又紧张的表情，随后爆发出了洪亮的大笑，他躺在沙地上翻过来滚过去地大笑，接近透明的鱼尾巴在地上疯狂拍打，人鱼的夸张反应让Gareth一下子有些慌张起来。“我从没吃过人肉，但我不在乎尝试一下，”人鱼好不容易缓过来，边揉着他被笑痛的肚子边憋着笑说，“你是不是电影看多了？”

Gareth的脸上露出代表尴尬的红色，但被火光掩盖了下去，“你知道电影？”

“我经常听到河岸上的人类聚在一起讨论电影的剧情，那些电影听起来就特别荒诞不经，什么异形啊，什么海怪啊，还有变种人，真的有变种人吗？听说他们受到了不少不公平的待遇。”Cristiano担忧地说，人鱼的善良让Gareth有些手脚无措。

“不不，他们不存在，是虚构的。没有会控制磁力的人，也没有会随意探听其他人思想的人。”Gareth急忙解释，直到人鱼露出释然的表情。

“你知道吗，我看过一次唔……那应该叫什么，露天电影？嗯……我看到上面的两个人类面贴着面，是在干嘛？而且这个动作好像很多人类都喜欢做，河岸边，海边，船上，好像永远都不腻烦一样。”

“接吻吧？情侣都喜欢这么干，这表明他们是相爱的。”Gareth丢下吃剩下的鱼骨头，擦了擦嘴情不自禁笑着说。

“为了表达好感？”

“唔，也可以这么说吧，大概……”Gareth把视线从火堆上移回到人鱼身上才发现，人鱼正朝他挪了过来，人鱼的手撑在了Gareth的大腿上，轻松地挺腰就接近了他的脸，嘴上冰凉的触感并不像Gareth以往所幻想的接吻感觉，人鱼的全身都凉凉的，但撑在Gareth腿上的手却像是点起了火。

这个时候人类清楚地看到了人鱼火焰般的眼睛，是就算生于海水之中也不会熄灭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