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第二章估计也可能是最后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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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初的时候，老大带回来了一个小鬼头，据说小鬼头藏在火车里的床底下，一动也不动，如同死了一般。老大把吃的递到床下，过半个小时，床边就有了一个吃得什么都不剩下的光亮盘子。如此过了将近一个月，直到圣诞节前，小鬼头才终于从床底下爬出来（哄出来），开始体面地坐在椅子上吃东西。

这是每周送食材去火车的兄弟探听到的。

Ryan没见过那个小鬼头，甚至不知道小鬼头叫什么名字，但他听说小鬼头有一双很难称得上友善的眼睛，还带着一把小刀（小得连面包都切不了），小鬼头总是把小刀揣在怀里，像肉食动物平时把利爪收在看不见的地方一样紧张又谨慎地看着所有人。Jon见过这个小鬼头，他说小鬼头只对老大亲近，站在老大身后抓着老大的大衣，盯着人的样子活像一只随时会扑出来的小猎犬。大姐头离开了，跟着不认识的男人离开了，黑鸦帮里只有很少的几个人知道她去了哪里，而其他大部分的人只能靠想象力推测结果。

有人说大姐头去了北美洲，在波士顿。还有人说大姐头在西班牙和不认识的男人度假，并准备结婚的事宜。更有人说大姐头回了雪山上的城堡为下一次和范海辛的大战养精蓄锐（三流小说设定能不能先停一下？），总之现在黑鸦帮只有老大一个人坐镇指挥了，而借用大姐头的话来说就是：没有一个老是帮你擦屁股的人后你还能在伦敦混过三个星期吗？老大只是笑，然后把话题转移到了不认识的男人身上。Ryan发誓他只是无意中听到的这番对话。

而小鬼头坐在沙发里的一角，用肉食动物一样的眼睛看着这一切。

圣诞节的时候，积雪已经落满了伦敦街头，寒冷的天气让时间都减慢了下来，大街上满是深深的车辙沟印，连暴徒帮都缩进了看不见的阴沟角落里。积雪掩盖了伦敦所有的污秽，遮住了全是死鱼和垃圾的下水道，也掩埋了被贫穷与疾病夺走生命的那些发臭生蛆的尸体。孤儿们挤在黑鸦帮的据点里，围在炉火边，现在还是早晨，但乌云投射下来的阴冷看起来似乎已经临近黄昏，而Ryan就是这个时候见到了老大，准确地说是老大的马车。

Ryan通过二楼的窗户看到老大的马车在黑鸦帮的据点前停了下来，黑色的骏马甩着喷鼻，两位黑鸦帮众坐在马夫位置上拉住了缰绳，马蹄把泥雪踩得更加的泥泞——到了黑鸦帮集合的时候了。Ryan和其他人一起走出屋外，迎接老大的到来。

但是老大是为什么来这里呢？Ryan百思不得其解，Jon要保护装满了一大车的麦酒去了白教堂区，所以这里没有比Ryan更了解帮派内情的人了。他走近了一些，老大也走近了一些，Ryan发现老大虽然还是穿着惯常的那套黑色外衣，经过了还算仔细的打理，手杖却换了另一种式样，这次不是金色的鹰头了，换成了银色的马头。银色马头的手杖戳进和泥浆混杂在一起的积雪中，反射着模糊而暧昧的晦涩光芒。Ryan同样不知道换掉手杖的原因所在。老大的眼睛还是那样深沉，但又多了一丝疲惫，这又是为什么呢？Ryan不得而知。

左看看，右望望，这次老大最终将视线落在了站在Ryan身后的孤儿们身上。

“小家伙们，这里是谁照顾你们的？”老大的声音带着轻挑，这是他说话的习惯。

“是Ryan。”一个戴着过大粗布帽的小男孩抱着破破烂烂的足球，指着Ryan。

“噢，是你。”老大看向他，可能是突然想起来了上次就是他去盯梢的酿酒厂一样提高了音量，声音里轻挑的感觉更重了些，“你叫Ryan？”

“是的，Mr.Frye，随时为你效劳。”Ryan抬手碰了碰布帽子边沿行了个礼。

“Ryan……我有见过你吗？”

这种尴尬的结果Ryan决定归咎于他自己的大众脸。

随后Ryan坐在了老大的马车里，像个傻子一样瞪着旁边的木板门，这个马车和其他的马车没什么两样，依然会颠得屁股疼。南华克区永远都这么繁忙，不停搭建的建筑，来来往往的货车和工人，甚至还有拥堵的交通，马车很容易就这么被堵在这里。所以他们就这么被堵在了道路中间，因为过厚的积雪或者其他什么麻烦事，Ryan的老大与Ryan现在只能在马车里大眼瞪小眼。

“你照顾那群孩子多久了？”老大的语气里满是不耐烦与焦躁，是对伦敦糟糕的交通。外面开始下雪了。

“五个月了，先生。”

“五个月应该算是非常了解他们了吧？”老大摘下帽子拍了拍，微微歪着头看着Ryan，Ryan这才发现其实老大的眼睛根本算不上黑色，而是一种难以说清的灰色，而这种灰色会跟着光线变化外在投射出来的颜色，晚上的时候，Ryan以为是黑色，而现在，Ryan看到了这双眼睛本来的色泽。Ryan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无意中窥探到一个秘密的兴奋感，就像他小时候站在邻居的窗沿下，窥听到老丈夫责骂妻子出轨的感觉。

“我想是的，先生，小孩子都相当调皮，特别是贫民区的孩子，要我说，他们可以说是顽劣了。本来这应该是Jon的差事，但他扔给了我。”

老大笑了起来，低沉的嗓音笑起来真的特别悦耳，Ryan感觉这声音里有种酒精滋润过的味道。

“但这总好过让他们进济贫院，然后饿死在哪个没人知道的角落。”

“说得对，这里如今到处都是吸血的蛆虫，领着政府救济的钱与粮，却进了自己腰包，政府来视察，他们就让会计拿出好看的账本，说他们是多么多么的高明，呸。”Ryan做了个‘呸’的动作。

“我还以为……”老大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我们在让这里变得更好，不是吗？”Ryan根本没想到自己会这么说，这话听起来更像是究责而不是鼓励。所幸老大似乎并没有在意，他只是低着头，思考了一会儿。

“嗯，我们在让这里变得更好。”他低声说着，脸上绽开一个疲惫的微笑，“即使车轮太快了……”

车轮？

“其实我让你一起来是想请教你一些事情，像是孩子喜欢的东西或者……你知道这些吗？”老大转移了话题。

“皮球，娃娃，小动物，这要看孩子个人最喜欢什么。”

“唔，唔。”老大咕哝着想了想，“皮球，我觉得他不会喜欢。”

“谁不会喜欢？”Ryan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又越过了一条线，“先生你是想送给孩子礼物吗？”

“对，Jack，你知道吧？”老大苦恼地说。Jack？Ryan没听说过这个名字。“火车上的那个小子。”噢！

“圣诞节礼物，是吗？”但是Ryan不认识Jack，他只不过是根据Jon和其他人只言片语的描述想象出了一个眼睛凶恶的顽劣孩童，他甚至不知道这孩子几岁，可能才五岁吧，能藏到床底下。

老大几乎是可怜兮兮地点了点头。Ryan大吃一惊，很多人以为大姐头的离开会让老大更加充满活力，但现在看来，有些事并没有天遂人愿。“噢……”现在Ryan也陷入了苦恼之中。好在马车终于动了动，继续了下一轮颠簸。

南华克区有很多小孩，他们是工人和农民的孩子，穿着破鞋破衣服在沾满粪水和油腻的小水洼或者积雪上踩来踩去，追着游客的马车屁股后面跑，一个便士就能让他们争先恐后帮你拿行李。伦敦虽然冷酷，但如果幸运至少也不会在饿死的时候缺一个朋友。黑鸦帮掌控街头后情况稍微有所改善，但这样的改善即使是老大自己也知道都是微乎其微。

“Jack会喜欢怀表吗？”Ryan问。

“如果是一个雕着黑鸦的……”

“我们可以去钟表店，那里接受定做。”Ryan兴奋地提议。

老大可算是轻松地笑了出来，脸上的疲惫稍微隐去了些，真不容易。“我想这是个好主意。”老大说。Ryan猜想老大也知道如今能让身边的人过得更好也是一种幸运吧，就像Ryan觉得自己能给那群挤在据点破房子里的孤儿们每天多一片干面包也能感到一点点的幸运。如果是大姐头在这里的话，又会对老大怎么说呢？

Ryan是在西敏寺大桥下的车，他们在外面耗了一整天，大本钟上面的时刻显示已经到了下午5点，暮色穿透厚重的云层，倾洒在满是聒噪货船的泰晤士河身上，工业污水将整个河面搅得浑浊不堪，却托住了英国的未来。天气依然寒冷，但Ryan却像沐浴在夏日阳光中一般精神抖擞。

“嘿。”老大半倚着车门说。他现在脱下了帽子，银色马头手杖戳在马车的踏板上。暮色让他的灰色眼睛衬出漂亮的绿色，真是奇特的一双漂亮眼睛，“下次我们出去喝一杯怎么样？”

“好啊。”Ryan从不拒绝酒瓶子的邀请。

老大的一只手搭在Ryan肩上拍了拍，笑得很真挚放松，“不管怎么说，今天谢谢你了，Ben。”

“……是Ryan，Mr.Frye。”

随后就在圣诞节的第二天，从火车传来一个会让每一个黑鸦帮众吃一惊的消息，深受老大关照的小鬼头失踪了。而失踪的前一刻，是小鬼头浑身染血，面前倒着一个满是酒精味的黑鸦帮众。有人是这么形容的：那个小鬼头转过头来，眼睛里全是惊恐，握着小刀的手在颤抖，在其他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老大赶了过来，而小鬼头像脚下装了弹簧一样飞快地就逃跑了，谁也追不上，即使是老大也一样。那个小鬼头很会藏，老大找了一整晚，根本找不到这个小鬼头的踪迹，真是活见鬼了。

小鬼头杀掉那个可怜家伙的时候手段非常残忍，细小的小刀戳进可怜家伙的眼睛里，嘴巴里，胸膛里，从可怜家伙身体里涌出来的血染红了整个小巷，所有人都被吓住了。可怜家伙的名字叫Burton，在南华克区负责将麦酒搬到货车上，仅此而已。至于小鬼头为什么会杀掉可怜的Burton，只有天知道。

而Ryan再一次见到老大的时候（小鬼头谋杀案闹得黑鸦帮上下都紧张兮兮的，老大的脾气在这个时间很不好），Ryan怀疑他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我需要找到Jack。”可能三天没吃饭的老大疲惫地说，“有人绑架了他。”

但为什么老大会来找他帮忙呢？Ryan想了很久也想不出来。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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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停不下来了orz|